开池，门道，制砚

文

1】

砚是怎么来的？

小时候，老屋的雕窗下墙角落，找找掏掏就可摸到残破旧砚一二，于是以为，老屋的那里那地，便是一出砚地方，一应的砚，就从那里出来。

遁入这一行道，逐渐有知，最早的砚，称作研磨器，约起始于公元前八千年至五千年间。研磨器，取天然烁石造成，分上下两部分，一作底，面积稍大，相貌如盘，称作磨盘。一呈棒形或拳形，体貌小，称磨棒。使用时，磨盘与磨棒互为作用。磨盘，用来放置带色彩的固体矿物，磨棒在磨盘上，通过研磨者的压碾，压研，甚至于砸、敲等等，研磨出需要的有色物。

2】

早年学砚，我学做的第一方砚，是长方样的素砚。以形体观，相比抄手砚，长方样式的素砚远没抄手砚的高度，总体扁平了很多。深究一下看，这扁平了很多的砚，体积轻了，制式简洁了，更便利研磨、书写、洗涤、使用了。以砚制的演进说，这样的方形砚，体现的是宋砚之后的进步与成熟。

3】

一方砚，有讲究的开池或开得有门道的砚池，要诀在哪呢？

其一是钻。钻，用在砚池中，表述的是一感觉。这感觉的意思是，这砚的砚池，是比较深入、有一定遮隐的，富有一定灵性，非呆滞、平铺、板直的。

其二是空。空，也是一感觉，其意是这池要开得有一定空间，不闭塞，不窘迫，可以让人觉得空阔，空灵，大气。

其三是圆。砚池的圆，最不好做，最不好说，最考一个砚家的工夫。砚池的圆，非凹下的标准的圆。凹下的标准的圆，哪里深哪里浅，终是好办一些，可是砚池不是。但是，砚池的圆，又是一很有讲究的圆。这圆有最深处，围绕这一深点，它要求做得圆韵有度，过渡自然，个中要见灵性，具机巧。

其四是满。满，还是一感觉。满，一是让人觉得这砚池不空洞，不空落。二是让人觉得空而有物，空，有如是一气场，它是一无有，又是无中的总是有。

4】

刻砚的首要，在砚。

砚是什么？砚不是山水，不是人物，不是花鸟，不是松月。砚就是砚。砚是可以研墨，可以贮水，能够和水，可以藏墨的器物。

上升到一定层面，砚又不仅是砚。砚，要讲造型，蕴含造型的艺术。砚要讲构成，砚的构成又不仅在平面。砚讲因材，视砚材的不同生发蹊径、巧妙，砚还有具体雕刻的高低深浅、虚实强弱。

一方砚，好与不好，要看匠意文心，意蕴思想，那里边蕴含的层面高度，和作者的学识、经历、修为、素养密切关联。

要刻好砚，重在研究砚的好。

砚的好，不仅在一方砚上刻了什么，刻得如何，而是这方砚整体能如何。

一方砚刻画的恰好，是雕刻的，题材的，构成的，更是砚的。人、石、砚、艺的融合，最终要看是否合于砚，而合于砚，是一流砚家、高手的合，是好砚之所以好的至要、关键。

2016-09-21再稿于攀枝花砚文化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