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砚，砚里与砚外

做砚做到昏天黑地，常常不知自己做什么。是做砚？还是做山水？看是在做砚，一刀刀致力雕刻的分明是山水。说是做山水，可做的又不尽是。

做砚，怕就怕在面砚石时，看到的都是人尽皆知的砚的框架。它告诉你，这里这样做，那地那般做，一切，好像都已安排好，你只要按部就班做就是。

做砚，就按老样式做，有的砚手不一定意愿，也非就想这样做。可是，不按旧有模式做砚，又怕制出的砚不成其为砚，或者，花却许多心力，做出的东西只是其它，却不是砚。此，是制砚的困恼，亦是制砚的不易。

做砚的无奈，在不知砚，不知道砚有砚的框框，语汇，无奈的制砚，形如脱缰的野马，只知下力狂奔，一路疯跑。

制砚，自是要讲功夫，技巧。这里的功与技，有的是一个砚种的独门绝技，有的靠家族延续相传，有的靠拜师学练。不管靠什么，做砚，要学得那技巧功夫，勤学与多练，是不能忽视的重要环节。练，说易行难。一刀刀，一天天，一方又一方的砚，初始的练，砚的概念，可能你全然不知，一遍遍地下刀，可能你一点感觉没有，但是，这是学习做出好砚的必经之道必由之路。

练不易，年复一年地坚持练，更是难能可贵。

曾经，特意去见过一画家。听人说，他在练刻砚。

刻砚，能画，还是个画家，这样的人入砚，审美，构图，意境，创意，造型等等，很多做砚人需要下力学习掌握的东西，他已经有了。他缺的是如何用刀，如何学会正确地做砚。那天去到他那里，见到他在用电动工具打磨一块砚石，机声轰鸣浮尘飞扬，他全然不顾，那一瞬，对这个由画而砚的画家，我有一份别样的感慨，感动。

两个月后，再度去他那里，知道他丢下刻砚工具，不刻了，走了。

做砚，要练手头功夫，同时，还得学会辨识砚材。做砚的我们，不仅要学会于费石三千中找到上好的砚材，挖掘出好砚材中的优异特质，更重要的，在我们要善于察觉到掩藏在砚材里的毛病，且能避开它解决好它。

做砚，都在说因材施艺。砚材怎样，我能怎样，砚材适合雕人物，我不做花鸟，砚材适合刻山水，我不做云龙。可是，我们做砚，年复一年地这样，做到因材施艺就行了吗？定然不是。

做砚，是的，开一砚池打一砚堂，它就是一方砚，谁能说它不是呢。做砚，雕一条龙在砚上也好，刻一凤在砚上也罢，是的，这都是在做砚。个中的不同，在优与劣的不一，在高与低的差异。

想尽快地把刻好的砚卖出，你得多刻时人觉得好看的砚。古人有诗云：雨里烟村雪里滩，见时容易画时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做砚，要想走到一个高度，仅靠重复地画牡丹，画得再多也没用，你，得刻出有层面、蕴高度的作品。

做砚，广东肇庆，安徽歙县，江西婺源，我刻砚的攀枝花市等等砚石产地，很多人在刻。它是劳力的，是个费体力的活。它更是劳心的，最终，刻砚的高度，不在你的功夫如何了得技巧如何别样，个中起支撑作用的在你的修为学养等看似砚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