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坑洼窄小的土路,绕过村口的参天大树,
几近无云的碧蓝天空下,小小的南朗村自层叠的
林海间浮现出来。
刚走进村口,远远地便看见几个身穿短衣的汉子挥动着手里的斧子在用力劈砍着什么。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声音撩拨着人的好奇心。
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里的制茶师傅李建刚带着自己的徒弟和请来的竹编师傅,在劈砍一根直径足足有30多厘米的巨大竹筒。
竹筒较长,大约6~7米左右,呈青灰色,放平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根倒下的电线杆。
笨重的斧子在师傅的手里显得异常地灵活,势大力沉的同时在竹筒上留下一道道连绵又细密的裂口。看起来师傅挥动斧子的姿势显得很随意,但竹筒的每一节上面留下的裂纹都整齐如一,几十年的经验累积得来的熟练度在这种时候就派上了极大的用场。
原来这粗大无比的青灰色竹筒是南朗的雨林中最常见的植物之一——巨龙竹。
据师傅所说,这六到七米长的竹筒还只是整根竹子的其中一截。
巨龙竹是热带季雨林中所特有的竹类,通常能长到二三十米的高度,直径也能达到三四十厘米,是世界上最粗的竹类。
佤族人将巨龙竹称为“喔顶”、“喔斯朴”,意为“最大的竹子”。
在南朗,巨龙竹也和佤族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可以说,只要是有阿佤人生活的地方,就一定有巨龙竹的存在。巨龙竹已经不只是一个单一的自然物种,它已经和佤文化融合在了一起。
南朗人不仅用巨龙竹来制成水杯、盆、碗等等,甚至还用巨龙竹来建造小屋。她们用巨龙竹制成水桶、米缸、猪食槽等,既环保又便宜。
李建刚家的茶屋、,都是由巨龙竹所建造。大到房屋,小到板凳,南朗的大部分用具都由巨龙竹制成。
独特的气候条件和地理条件赋予了南朗人利用自然的天赋。村里那些心灵手巧的妇女们往往会用男人从山里砍回来的巨龙竹编织成各种各样的用品。从菜篮到背篼,从桌椅板凳到凉席床垫,她们几乎什么都会。
“都是以前老人家们传下来的手艺嘛,我们小时候就开始学,一点点地学。看别个做多了也就会了。”
她们在各种各样的竹制用具上,编出精巧的花鸟、藤条,在佤山里,这些花纹就成了平淡生活中的美好。
听着山里传来的布谷鸟叫,嘴上或是叼着巨大的烟杆,或是嚼上一两片茶叶。粗糙的手不停地将竹条翻来翻去,时不时呼喊跑远的小孩,不多时,一个个精致又实用的小物件就诞生了。
这是多么美的画面。
巨龙竹也就在岁月中,渐渐地成为了南朗的一部分。
李建刚今年要重新制作一张晒茶的竹席,他之前用的那张太老了,想换一张新的。
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年轻小伙子,就砍来了一根他早就相中的巨龙竹。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去请村子里砍龙竹砍得好又会编竹席的师傅。
编制这样的竹席,需要将巨龙竹劈成约食指粗细的竹条,每一节还不能断掉,否则长度就不够了。那样巨大的一根巨龙竹,就在一阵阵的笃笃声中变成了长度刚好的细长竹条。
师傅编制的手法更为惊人,仅仅是半小时的功夫,他就已经将那些零散的竹条编制成了一张厚实紧扎的竹席,试了试,甚至能承受好几人的重量。
“新竹还没有晒干,晒干之后才更加结实呢!”师傅如是说。
李建刚很高兴,从砍伐到编制的工作都在半天之内完成。这也就意味着他马上就可以着手晒茶了。
竹席不需要单独晾干,李建刚将竹席铺在茶屋前的小平台上,便可直接使用了。在晒茶的过程中,竹席也随着茶叶的水分蒸发慢慢地变得干爽。
茶叶散发的清香和竹条晒干时独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袅袅地飘进了人的鼻孔里。
李建刚就坐在刚编制好的竹席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茶叶,不时地抓起一把茶叶嗅闻。黝黑的脸上偶尔眉头皱起,偶尔也浮起微笑。
夕阳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好像穿过了山间的水雾,遥遥地望向了山的那一头。
他好像又想起了他翻过足有十个他那么高的龙竹,去雨林和云雾的深处寻找一株自由、狂野生长的茶树。
他知道,此刻晾晒着的茶和竹席都是佤山对南朗人的馈赠,他愿意守护这片山林,山林也一如既往地默默给予着、陪伴着。
图片素材来自杨波拍摄
如需转载请联系蓝亭序
杨波 · 摄影
糖叔 · 文字
冬雨 · 编辑
支持机构
保护地友好体系
(PAFS)
关键生态系统合作基金
(CEPF)
实施机构
贵州九木和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