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床垫销售组

只有你才解渴 作者:酥芙蕾【热门完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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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心机大姐姐x痴汉小狼狗】

梅衫衫的挂名老公劝她:“咱们的协议快到期了,你不妨爬上墙头望一望,适当的出一出墙。不过最好不要考虑那个总跟我过不去的卫修,那小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蹲守在墙角的卫修舔了舔唇,望梅根本止不了渴啊。

出了墙之后,梅衫衫后悔没听劝!

那只叫卫修的小狼狗,不仅如狼似虎,还如饥似渴……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梅衫衫 ┃ 配角:卫修 ┃ 其它: 





  ☆、I


  -Chapter 1-

  “叮——”

  手机屏幕亮起,是新短信提示:“我是致远的女朋友,我们真心相爱!”

  梅衫衫单手托腮,懒懒垂眸一瞥,又收回目光。

  真爱啊……听起来很美。

  灿金的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橱窗,拉长的树影在浅灰的地板上摇曳。白墙边,她的助理刘柳正比对表格,将代表“已售”的红点一枚枚贴在画作旁。

  十三幅画作,在昨晚的首展酒会上已有九幅被藏家相中。再展出几日,应当可以售空。

  价格也皆在六位数以上,不枉她此番耗费心力。

  手机又是一声清脆的“叮”——

  “你霸着余太太的头衔又有什么意思?他不爱你!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赶紧去死!”

  梅衫衫无动于衷,继续托腮放空。

  就一个首次开展的新人画家而言,如此高的起点,足可令其他挣扎中的落魄艺术家们艳羡至死。

  不过自知之明嘛……

  “这个赵树元,自己的个展酒会,居然敢醉醺醺歪歪倒的跑来,当着那么多大佬级收藏家的面!”

  刘柳啪地把最后一个红点拍在墙上,愤愤然转头,“拿无礼当个性!要不是咱们画廊为他造势,藏家们信任衫衫你的眼光,谁会去看一个无名之辈的个展啊!更别提高价买画了!”

  还敢借醉试图对衫衫毛手毛脚!

  画廊作为艺术品的一级市场,发掘有升值潜力的艺术家是关键。梅衫衫经营这间叫“望梅轩”的画廊数年,她经手的作品,不乏在几年间升值了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上乘之作,艺术家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如此独到精准的眼光,很为藏家圈所推崇。

  仿佛在应和刘柳的愤慨,小壶中的水喷着汽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梅衫衫拎起壶柄,将沸水注入纯白的骨瓷茶具中,轻轻晃动,倒掉。温热过茶具,接着拿茶匙取茶叶置入壶中。

  蒸汽携裹着茶香袅袅升腾,纤纤素手捻起壶盖,轻轻覆住。瓷器碰撞声悦耳清脆,玉白的肌肤比骨瓷更细腻三分,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优雅。

  刘柳一时看得失了神。

  她想,她应该上某乎回答那个问题——“现实中真的有书中所说的那种「绝世美人」吗?”

  有啊,太有了。

  梅衫衫一手按在壶盖上,皓腕翻转,壶嘴微倾,茶汤潺潺冲入杯中,卷起小小的漩涡。

  白瓷红汤,色泽橙红通透,微漾的水面泛着浅金,满室茶香馥郁扑鼻。

  “好了别气了,结果不是挺好?”她端起茶盏,轻轻放在刘柳面前,“今年新采摘的大吉岭夏茶,尝尝看?”

  夏茶成熟饱满,果香优雅。刘柳深吸一口香气,浅啜一口,只觉心境渐渐沉淀下来,灵台清明。

  唉,美人泡的茶都格外治愈。

  “结果就对赵树元最好吧?名利兼收,靠女朋友能少奋斗十八辈子。你就是太善良太大度,无欲无求的,对谁都这么好……”她忍不住嘟哝。

  赵树元的女友便是余大小姐,衫衫的小姑子。

  又生出一股悲哀来——丈夫三天两头出现在花边绯闻中,不大度早就气死了吧?

  梅衫衫一点也不大度,她小气着呢。可以说是睚眦必报了。

  只是赵树元的结果已定,何必在意过程中的小插曲?

  结果好,就一切都好。

  她笑容清浅,“哪有对谁都好?我只对你好呀!”

  刘柳更悲哀了——不娶何撩?

  美人上司的甜言蜜语是力量之源,充电两句话,续航八小时,大吉岭更是喝出了打鸡血的效果。刘柳放下茶杯,撸起袖子去更新艺术品数据库了。

  没安静多大会儿的手机又“叮”了一声。

  许是被梅衫衫的无视激怒了,这回有些气急败坏:“老女人黄脸婆!又老又丑不要脸!致远看你一眼都要吐!你怎么还不去死!!”

  嗨呀,这就过分了啊。

  梅衫衫摸了摸脸。明明白得发光,哪里黄了嘛?

  她无意搭理对方,只是打开某著名交友网站,发布了一则广告——

  【寂寞富婆征小狼狗,喜好dirty talk,发大宝贝特写至1xxxxxxxxxx,够浪即送法拉利】

  发布完,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这时门口的铃铛叮当一声,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推门……不,几乎是破门而入——

  梅衫衫一挑眉。来的真快。

  “嫂子!!”来人哭得妆容凌乱,“赵树元个王八蛋!呜呜……我答辩一结束,就立刻飞回来,哪怕赶不上酒会,也想给他个惊喜……可刚才我一到家,就撞见他和他那个助手在床上……”

  多么辣眼睛的场面啊!梅衫衫赶紧拔下想象的翅膀。

  等人哭够一个段落,她柔声开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在酒会上喝的不少,也许是醉后认错人——”

  “哪有什么误会!”余致瑶抬起脸,脸颊双目一片通红,“我听见他喊丽莎!白花花的屁股一边耸得起劲一边问丽莎小骚货爽不爽!”

  白花花……咳。信息量太大。

  梅衫衫使劲压紧了想象力的棺材盖。

  她名义上的小姑子,钟爱有文艺气质的。历任男友包括摇滚歌手、摄影师、作家、画家……大都还处于不名一文的艺术生涯初级阶段。

  可惜世间虽有璞玉蒙尘,只待绽放光华的那一天,更多的却只是顽石。显微镜下才能观测到的才华,往往搭配膨胀得银河系都装不下的自我。

  噢,还不乏劈腿界奥林匹克级选手。

  当初与摄影师交往时,余致瑶就要求过梅衫衫为他办展。这次又为赵树元各种胡搅蛮缠。

  梅衫衫不堪其扰,好在赵树元的作品还算可圈可点,这才松口同意策划此次的个展——情面归情面,望梅轩可不是谁的作品都能进的。

  开始准备展览不久,梅衫衫就看出此人与助手关系暧昧。更可笑的是,他还企图撩她。

  昨夜的酒会,本是他展示自己的艺术观念,结识人脉的绝佳机会,可他醉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崭露头角,心态便膨胀得比河豚还厉害。

  这些即使说出来,热恋中的余致瑶也听不进去,反倒会怀疑这是她不愿为赵树元策展的推脱之辞。

  “……他之前一直住廉租房,现在的住处是我为他置的,连床都是我买的!”余致瑶直抹眼泪,“那个丽莎有什么好?胸还没我大……”

  女人啊,捉奸还不忘比胸。

  梅衫衫给她递了块手帕,“或许是丽莎他?嘛,难免犯错,一时鬼迷心窍,回头清醒了,自然明白选你比选丽莎要明智得多……”

  一句话激得余致瑶连痛骂小三都顾不上了:“他选?他有个屁的资格选!了不起吗?”

  想想更生气,“花着我的钱,别的女人一勾就上,还想挑挑捡捡?我让他带上丽莎,立马从我的房子里滚蛋!”

  很好,就是这个节奏。

  梅衫衫垂下眼眸,“也是,这次有丽莎,下回说不定还有丽娜、安妮、薇薇安……”

  “还下回?哈!”余致瑶冷笑出声,又猝然而止——咦,“丽娜”“安妮”“薇薇安”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都是哥哥交过的女伴……?

  本想继续拉嫂子同仇敌忾讨伐渣男三百回合的心,瞬间瘪了。

  法国文霸雨果巨巨那句名言怎么说的来着?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

  是嫂子头顶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同是天涯绿巨人,余致瑶心有戚戚,借着擦泪,偷眼打量梅衫衫。

  她身世并不光彩,是她母亲嫁到汤家前跟一个中俄混血小混混所生,十来岁才被接到汤家。也许是那四分之一东欧血统的关系,她肤色白皙胜雪,五官立体精致如人偶,眉眼间恬淡清雅,似朦胧月华洒落在山涧,有种空灵缥缈之感。

  美则美矣,太过软弱,无底线的好脾气实在乏味。

  当初哥哥拒绝了联姻对象汤家小姐,坚持非要娶她,甚至为此差点跟妈妈闹僵,以至于她也很抵触这个不择手段抢走哥哥的狐狸精。

  不过正应了那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单凭美貌根本留不住哥哥的心,狐狸精很快就成了蚊子血。

  她一定很爱很爱哥哥吧,即便哥哥走马灯似的换女人,也能不计尊严地原谅……

  梅衫衫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抚脸,“……怎么了?”

  难不成真被余致远那小女友给咒黄了?

  余致瑶回过神来,莫名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嫂子年轻的时候玩过cosplay吗?我觉得你很适合cos精灵欸!”

  年、轻、的……时候?

  老……小娘我芳龄27,风华正茂好么?!

  梅衫衫唇角浅笑不变,“我心脏不好,许多社团活动都没法参加。那年去参加你的校庆不是还晕倒了么,扰了大家的兴致……”

  低落的语气很好地掩盖住了那几分咬牙切齿,将「强颜欢笑」诠释得淋漓尽致。

  余致瑶:“……”

  啊,忘了嫂子是个弱鸡了!

  校庆那回本是故意作弄,大暑天带她多绕了几步路,结果她就晕倒住院,差点病危不治……

  后来嫂子也一句怨怪的话都没说过,倒反过来安慰她。

  梅衫衫端茶浅啜,仿佛对余致瑶变幻的脸色一无所觉。聊天不难,把天聊死更容易啊。

  余致瑶尬聊不下去,如她所料,悻悻然起身,“我先回去了。”

  一转头,入目满是赵树元的画作和介绍。回想起曾经陪伴鼓励他创作的时光,仿佛连这些破画都在嘲笑她太瞎……

  正要微笑送客的梅衫衫陡然变色,“哎,别……”

  然而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余致瑶抄起茶壶,三两步上前,照墙一泼——

  液体飞溅出一道橙红弧度,泼洒在白墙油画上,伴着壶盖粉身碎骨的清脆碎响,瞬间迸溅开来。

  馥郁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一团泡涨的茶叶沿墙面下滑,啪嗒,掉落在墙根。

  刘柳冲了出来,呆滞一瞬,指着红点尖叫,“啊啊啊余小姐!这是整个展最有价值的一幅啊!已经被订购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喜迎的,开个文庆祝一下(〃'▽'〃)

三个女人两个绿,希望大家喜欢绿毛衫。

早上7点日更,敲碗求收藏求评论,比胸胸(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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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迷心窍》闷骚大灰狼x敏感小白兔

【文案】节后复工,顾氏集团女员工们的芳心碎了一地。

顾总左手无名指,套上了一枚婚戒。

——哪个小妖精干的?!

自习室里,楚湉湉打了个喷嚏,牵动了酸痛的腰。

顾显大禽兽!

*年龄差,隐婚梗

下下本写这个:

《蜜语》正经警花x不正经推理作家

匿名土豪悬赏求问:以一本爆火的新人作家MIYU,是哪个大神的马甲?

颜谧发挥专长,摘走了巨额赏金。

不久后,为查案,她敲开前男友何语的房门。

何语似笑非笑:“我曾经发誓,谁脱了我的马甲,我就娶她。”

谈情破案,两手抓,三条腿都要硬。

感兴趣请先收藏,顺便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哟(*^▽^*)


  ☆、II


  -Chapter 2-

  大吉岭独有的麝香葡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喷溅的茶渍仿佛谋杀现场干涸的血迹,竟还有几分艺术感。

  梅衫衫揉了揉眉心。

  大意了……

  眼看就能打发走余致瑶,一劳永逸地解决这种麻烦——下回再缠她办展,她会帮她回想起曾一度被绿云罩顶的耻辱。

  至于赵树元,艺术家的作品和人品往往并不挂钩,不可否认他相当有才华,还有剩余价值可以榨取。

  既维护了有求必应好嫂子形象,又添一名有潜力的签约艺术家,名利双收的表面是赵树元,实则应该是她的望梅轩。

  设计好的结果,就这么跑偏了一步……

  “……茶渍很难清理的!”刘柳欲哭无泪,“这么大的面积,天啊!余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余致瑶拎着茶壶,脖子一梗,“还清理它干嘛?我看这展也撤了得了,看见他的东西就心烦!”

  之前布展时挑三挑四意见多的是你,这会儿大手一挥要撤的也是你!

  刘柳不忿:“说得轻松!你知道我们准备展览花了多少工夫吗?已售出的画在交货前被毁坏,要怎么向买家交待?艺术家和客户也会质疑我们画廊对艺术品的保管能力!”

  “不就是一幅破画,至于吗!”余致瑶砰地放下茶壶,“不卖了不就行了!”

  “交易哪能这样出尔反尔,多影响声誉?!”

  “哼,小题大做!”

  ……

  “好了——”梅衫衫一手搭上激动着的刘柳的肩,安抚地拍了拍,转头面向余致瑶,“我们得把这里清理一下,这面墙也要重刷。瑶瑶刚飞回来,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余致瑶自知闯祸,只是刘柳的指责让她下不来台,现下梅衫衫递了梯子,她从善如流地顺势开溜了。

  “衫衫你太温柔了,这样都不骂她!”刘柳冲余致瑶的背影龇了龇牙,“你是她嫂子,批评教育她也是正当的吧?”

  批评教育多麻烦啊。

  再说教训了小姑子,婆婆肯定不乐意。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没完没了,更是麻烦。

  这些不便解释,梅衫衫给狼藉的现场拍了几张照,“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小柳先联系一下修复师,看这种程度的污迹能否清理。”

  画廊闭门,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拾残局。

  员工们小心翼翼地将画取下来,徒留一片乌七八糟的墙面。待修复师评估完清理方案,装修人员给出重做墙面的报价,梅衫衫的眼前满是扑腾着翅膀飞走的小钱钱,心绞痛到无法呼吸。

  妹债兄偿!

  梅衫衫安排好画廊事宜,径直去找余致远讨债。

  余氏控股作为金融巨头,在寸土寸金的CBD区独拥一栋摩天大楼,与老对头卫氏隔街对峙。

  梅衫衫鲜少在这里出现,刚进大厅,被前台拦了下来。

  前台刚入职不久,听闻她找余总,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隐晦地打量她。

  余总风流倜傥,传闻余太太不过是个无才无貌无手腕的三无废物,余总迫于联姻压力才娶了她,之后就丢到一边,身边更是女伴不断。

  正室软弱,小妖精们自然蠢蠢欲动。眼前这位长得倒是仙气飘飘,贴上来也不含糊嘛。

  “不好意思,余总正忙,您可以先等一会儿。”示意角落的沙发。

  梅衫衫正要给余致远打电话,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男声:

  “——咦!余太您怎么来了?”

  她回头,“赵助理?好久不见。”

  前台倏然瞪大了双眼。居然是正牌余太太?!

  “呃,余总在开会……”赵助理有些忐忑。

  “没关系,我上去等好了。”梅衫衫冲前台礼貌一点头,婉言谢绝了赵助理相送。

  赵助理暗暗叫苦。转念又一想,余太弱质芊芊,即使楼上有女人,应该也不会撕起来……吧?

  ……

  专用电梯直达办公室内,梅衫衫走到办公桌后,在宽大的皮椅上落座,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门外。

  员工们抱着文件匆匆穿梭,唯一的闲人是休息区沙发上换着角度自拍的女孩。

  青春的肉体曲线嚣张,堪称肉弹。手机偶尔举在嘴边,隐约能听见“……丑人多作怪……要她好看……”之类。

  不一会儿,高管会议散会了。

  被一群啤酒肚地中海的簇拥着,儒雅俊逸的余致远相当显眼。三十出头的年纪,上位者的气度更显成熟魅力,再加上亿万身家,的确有风流的本钱。

  前一秒还沉迷手机的肉弹倏地弹射到余致远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抱怨,“达令!开个会怎么这么久嘛,人家等得无聊死了~”

  又迫不及待地告状,“有人发下流短信骚扰我!”

  肉弹丰满傲人的胸脯贴着的手臂,旁若无人地磨蹭,梅衫衫看得手有点痒。

  看起来好软啊……手感应该很赞吧?

  高管们相互挤眉弄眼,很快识相地散尽。

  余致远身上挂着肉弹,走进办公室,正对上梅衫衫的灼灼目光。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把手臂从温柔乡中抽了出来。

  肉弹满脸敌意的尖声责问:“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梅衫衫坐姿端庄,一本正经指向身后的落地窗,“我是蜘蛛侠,从外面爬上来的。”

  “你要是蜘蛛,也是只黑寡妇。”余致远没好气。御座被占,他只好在沙发上坐下。

  “噫,不要轻易诅咒自己嘛。”

  肉弹总算明白过来了,正当此时,她的手机叮了一声,她立刻滑开屏幕,拿给余致远看,“就是这种露下/体照片,还有下流话,”食指戳向梅衫衫,“她!肯定是她干的!”

  余致远不忍直视地挥开手机,问梅衫衫,“你让人骚扰金娜了?”

  “金娜是谁?”梅衫衫茫然。

  “我!!” 肉弹气得跺脚。

  看来法拉利挺有吸引力嘛……

  梅衫衫蹙眉:“你没有自我介绍。两秒钟之前,我还不知道有‘金娜’这个人,又从何得知你的号码?”

  黄脸婆比想象中漂亮,更比想象中无耻,金娜又气又妒,脱口而出:“你敢说不知道!我给你发过短信!”

  余致远脸沉了下来。

  “我没收到短信啊。”梅衫衫惊讶地看向余致远,“是不是你给错号码了?”

  “金娜,你翻我的手机了?”余致远面沉似水。

  “没有!”金娜眼神闪烁,“我……我问赵助理的!”

  梅衫衫笑了:“可是小赵没有我的号码啊。”

  金娜不理她,只急急抱住余致远的胳膊,“我没有动你的手机!致远你相信我!”

  “出去。”

  手机中的往来通信可能涉及商业机密,哪怕只有一丝嫌疑,这女人也留不得了。

  “我真的没有……是她污蔑我!”金娜急得眼泪花花,“这个贱人想挑拨我们的感情,致远你不要被她骗了……”

  “污蔑……”梅衫衫长睫轻颤,一滴晶莹泪珠缓缓滚落,沾湿了细瓷般白皙的脸颊,哀婉凄凄地看着余致远,“我做错了什么,竟要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哭嘛,谁不会啊。

  美人默默垂泪,楚楚可怜,煞是惹人怜惜。

  目光又瞥到金娜,鼻孔扩张,哭相丑得心惊,又吵又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余致远直接叫人把她拎了出去。

  “行了别哭了!”不自在地丢过一块手帕。

  梅衫衫将手帕按在眼角,抹去泪珠,凄婉之色也收了起来。

  她并不关心金娜银娜青铜娜的,余致远泡雅典娜她都没意见。值得关心的另有其事——

  “请你欣赏摄影作品,《妹妹泼的茶》。”

  “我只听过《爷爷泡的茶》,”余致远扣上西装扣子,倚坐在办公桌上,接过她递来的手机,“这……瑶瑶干的?”

  “画毁墙亡,损失惨重。”梅衫衫痛心疾首。

  余致远眯起眼睛:“你又对瑶瑶做了什么?她先前突然打电话给我,吼了一句‘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就挂了。是不是你在挑拨离间?”

  这个……梅衫衫还真的做了点什么。

  赵树元跟助手王丽莎是大学时就开始交往的恋人,后来赵树元攀上了高枝余致瑶,仍跟王丽莎藕断丝连。

  为了他的艺术事业,王丽莎甘心作为助理在背后守候。梅衫衫看在眼里,有意无意地提点赵树元需要专业的助理团队辅助,余致瑶便风风火火地张罗了起来。

  眼看就要被取代,赵树元却劝她退让,果然王丽莎很快就坐不住了。

  这时再偶尔聊起余致瑶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又“不经意间”透露了她到达的时间……

  王丽莎不负期望地上演了一场捉奸在床。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承认的——

  “被劈腿渣男伤了心,在为我打抱不平呢,”她嫣然一笑,“意识到都不是好东西,瑶瑶才是真的长大了啊。”

  余致远冷着脸,“你少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桑骂槐。别欺负瑶瑶,你那回装死,都快把她吓出心理阴影了!”

  他也吓得不轻!

  想起当初以为这是个柔弱温软好摆布的女人,还病歪歪的仿佛吹口气就会挂掉,余致远就有一种被骗婚的感觉。

  这说的就是校庆那回了。余致瑶心地并不坏,吓一回就长教训了,没再花样百出地作弄她,少了很多麻烦。

  不知道这回的白花花……咳,有没有心理阴影?

  梅衫衫毫不愧疚。帮助小妹妹以最直观的方式认清渣男的真面目,这是日行一善,值得发个红包表彰一下。

  她一只手伸到余致远面前,“赔偿。”

  “……多少?”

  “不贵,也就五千万。”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你不就是银行吗?”

  “我看你患的不是先心病,而是贪心病。”余致远刷刷写好支票,拍在她手心,“五千做梦,只有五百。”

  梅衫衫数够六个零,心中满意,面上云淡风轻,“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所以我还是要夸你——你写支票的样子格外迷人。”

  “呵,”余致远冷哼,“真该让那些吹捧你的藏家们看看,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女神’见钱眼开的样子。”

  话一出口,他心知不妙,果然——

  “原来你也看了《画廊》杂志对我的专题报道啊!”梅衫衫眼神晶亮,“那么小众的业界期刊,你还挺关注我嘛。”

  “又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出金吗?给金我就贴。贴全身。”

  余致远:“……”这是想成佛啊!

  ……

  被泼的画加上装修,顶多损失50万。多赚了一个零。

  区区五百万,余致远是不放在眼里的,梅衫衫因而更有一种劫富济贫的豪迈感。心情愉悦,她驱车前往喜欢的甜品店,打算去喝个下午茶。

  自动泊车顺利在街边停靠,刚下车,忽闻一阵喧哗。

  她循声望去,前方巷子里冲出来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他身后缀着一群尾巴,边追边嚷嚷着,“敢砸场子!有种别跑!”

  大长腿跑起来毫不费力,还有闲心回头挑衅,“来啊来追小爷啊!”

  不想被殃及,梅衫衫立刻坐回车里,伸手关门。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车门即将合上的瞬间,猛然被从外扯开,紧接着,黑影笼罩,一条坚实的手臂穿过她的膝窝,另一手压住她的背,几乎将她团成一个球,丢到了副驾座。

  “抱歉,借个车!”

  男声清冽如玉石叩击,透着几分顽劣的笑意;下一秒,这辆平素被她当代步车开的特斯拉,首次展现出它百公里加速只要2.7秒的实力,一个利落的急掉头,倏地飙了出去。

  梅衫衫的一声尖叫卡在喉间,慌乱中扯住了安全带,才勉强没被甩到车窗上当窗花。

  这……现实版的GTA?

  劫车就劫车,为什么要连人也带上?

  五百万的支票,还没来得及兑呢!!                        

作者有话要说:  33:这不是去银行的车!我要下车!!

一言不合就发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吃不吃鸡!( ̄︶ ̄)↗

谢谢阿锦和绿油油的╭(╯3╰)╮


  ☆、III


  -Chapter 3-

  “得罪啦,mademoiselle!”

  卫修调转方向盘,险险插/入隔壁车道的两辆车之间,后车被逼得急踩刹车,火大地猛按喇叭。

  余光盯着后视镜中紧追不舍的镜面蓝R8,他扯过安全带,不忘交待,“你最好也系上安全带……咦你已经系上了?真乖!”

  突逢如此遭遇,不尖叫不哭闹,还记得第一时间系上安全带,这个女人……有意思。

  他转头看她,这一看,惊喜不已:“哎,你是……”

  “看路!!!”

  梅衫衫以为自己在怒吼,然而惊骇之下只发出了细微的声音,软绵绵的无一丝力量。

  好在她的意思传达到了,卫修依言将视线放回前方,在撞上前方车屁股的前一瞬变道,擦身而过时相差不过毫厘,急转进一条岔道。

  R8反应不及,闯了红灯飙过头,又急急掉转。

  卫修吹了声口哨,鄙视道:“孙子就是孙子,改装货也不过如此!”

  R8改装过的引擎如野兽嘶吼,轰声震天。相比之下,安静的特斯拉像是一道白色的幽灵,漂浮般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

  梅衫衫面白如纸,心跳急速攀升。

  心脏在胸腔中猛地鼓动,闷闷的绞痛;耳膜也跟着鼓动,像是心脏在耳中跳动,随时都会跳出来。咚咚似擂鼓,。

  身体仿佛跟意识脱离开来,她拼命调整着呼吸,捏紧布满冷汗的手心,试图镇定下来。

  特斯拉在加速上略胜一筹,然而改装R8也不是盖的,很快又追了上来,一路险象环生,其他车主狂按喇叭,破口大骂这俩疯子。

  早知道就不甩掉保镖了……单枪匹马,一个打十个毕竟不现实,不然哪会被追得如此狼狈?

  “还好有仙女姐姐驾着Tesla来接应我!”卫修避开了车多的干道,一路走偏道朝郊区方向去,“警察蜀黍即将上线,咱们得赶紧摆脱这孙子。”

  余光中,副驾的女人白皙得几乎透明的小脸紧绷——这可以理解,任谁都会害怕,她还能如此安静镇定,果然……与众不同啊。

  她浓密的乌发松松地编成一条鱼骨辫,垂在一侧,几缕调皮的发丝松脱了出来,在她白玉般的腮边拂动,小巧的耳垂时隐时现。

  卫修心头像是也被柔软的发丝拂过,心痒痒,手也痒痒。

  R8企图从右侧包抄,卫修故意放缓,让他以为有机可乘。当车头在后视镜中消失,进入盲区时,他喊了一声“抓牢!”同时一个大力猛甩尾,右车尾从侧面扫向对方驾驶侧。

  对方条件反射地向右猛打方向盘避让,疾驰的速度之下,失控冲下了路沿。剐蹭声尖锐刺耳,前轮卡在沟中,彻底动不了了。

  “Woo-hoo!”

  飙升的肾上腺素带来畅快淋漓的舒爽,卫修欢呼一声,转上另一条岔道,将抛锚的R8远远抛在身后。

  梅衫衫直直瞪着他。特斯拉根本没有设计拉手,她只能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死死地攥着安全带。

  这是一个年轻得过分的——不,更像个大男孩。年轻得无法无天,意气风发得仿佛会发光。

  也漂亮得过分。

  清爽的寸头露出饱满的额头,眼窝深邃,与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和下颌线条连成精心雕琢般完美的侧颜。

  察觉到她的视线,卫修转过头来,挑起浓黑剑眉,“你还好吧?”

  正脸更是漂亮得天怒人怨——面若美玉唇若点朱,桃花眼风流多情,在西斜日光的晕染下,微微上翘的眼梢透着些微绯色。

  难得的是,这般长相却完全不显阴柔,尤其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骄矜傲慢,又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叛逆。显然是自小受优渥环境的熏染,才会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是哪家的二世祖?

  梅衫衫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腕。单那一块表,够买好几台特斯拉。

  她不答话,卫修接着道,“你放心,那家伙没事。不过你这车恐怕被拍到了,别担心,我会帮你摆平……”

  “帮我?”梅衫衫差点气笑了。

  “说错了,是你帮了我。”卫修冲她眨眨眼,“咱俩多默契啊!完全是新一代的邦妮和克莱德……”

  啊呸。老……小娘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谁要跟你浪迹天涯打劫为生。

  梅衫衫的心跳仍未平复,不规律地一阵快一阵慢,心悸得让人发慌。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她问。

  卫修勾唇,笑得痞气,“猜猜看?”

  我猜你二大爷的七舅姥姥。

  正面对抗没有任何胜算,梅衫衫也没有跳车找死的想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近郊景色,她动了动腿,不动声色地将座位下的手袋勾了出来。

  见她面色苍白,卫修赶紧道,“哎,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真不认识我吗?”

  “停车。”

  “就快到了,前面就是我家……”

  “停车!”梅衫衫喊。

  车速放缓,平稳地停在了路边。

  这一带是近郊的别墅区,开阔而平坦的绿地碧水间,零星分布着风格不一的豪宅,精心打理的草木郁郁葱葱,锦簇花团争相斗艳。

  卫修敲了敲方向盘,表情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真不认识我?”

  初夏时分,四五点钟阳光依然灿烂。梅衫衫注意到他颈间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一闪一闪的反射着光,下端没入衣领,看不出是什么链坠。

  她偏头端详他,半晌,露出恍悟的神色,“哦!你是……”

  卫修不自觉地凑近,笑道,“想起来啦?对,我就是……哎!”

  白嫩小巧的拳头直击他的面门,他轻松接下,圈住她的手腕,下意识捏了捏。

  太细了,仿佛用点力气就能折断似的。

  他哭笑不得,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这样怎么可能打得中嘛!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姐姐……天仙姐姐,”他僵住不动,“你可别手抖啊,抖了要负责的……”

  原来那一拳不过是虚晃一枪,在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之时,她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抵在了他两腿之间。

  手心握着一把瑞士。小巧,致命。

  老实说,即便被这小刀抵着脖子,卫修也有信心反手卸掉。然而被要挟住的是最重要最宝贵也是最脆弱的部位……

  他久不回国,不知道国内女性的生存环境得恶劣成什么样,才会进化到如此凶残的境界?!

  梅衫衫的手在颤抖,这是心律不齐的表现。刚才有好几个瞬间,她都以为自己会心衰猝死。

  她恨不得把这罪魁祸首吊起来打!

  她俏脸含霜,眸中如有冰雪凝结。卫修被她的眼神摄住,恍然发现——原来,她的瞳仁不是纯黑,而是泛着些暗蓝,光线折射出剔透的层次,如同光束透进无尽的深海,神秘,深邃,引人沉溺。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馨香。这是她的车,自然带着她的味道。

  血液中肾上腺素激昂,感官格外敏锐。隔着裤子单薄的布料,他的腿根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热度,左手还握着她的皓腕,指尖下是凝脂般滑腻温软的触感……

  卫修口干舌燥,各种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中翻腾。

  血气方刚的年纪,反应说来就来,根本无法控制。可这时候激动起立,不是自己往刀尖上送吗?

  他耳根发烧,半是羞窘半是尴尬,“那个,有话好好说……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冤家一截不一截?我不想一截一截的啊……噢还有那个,杀鸡要用牛刀?好像不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梅衫衫无端有种在欺负智障小朋友的错觉。

  她右手一挣,“放开!”

  卫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她的手腕,拇指不自主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来回轻轻摩挲着。

  他慌忙松开。指尖失去那柔滑的触感,心头一阵失落。

  见梅衫衫戒备地将右手背在身后,他更是窘得无地自容。

  他真的不是轻浮的人啊!!

  咔哒两声,安全带解开,梅衫衫扬了扬下巴,冷声道,“把车门打开。”

  卫修乖乖照办。

  “你,慢慢下车。”

  卫修小心翼翼先跨出一条腿,不放心地问,“你认识路吗?还是我送你……”

  梅衫衫左手往下压了压,他立刻举手:“我这就下去!”

  总算脱离了刀尖的威胁,他撑着车门正想说什么,却惊见她右手心托着一个泛着金属色的小玩意,对准了他。

  !!!

  不敢小觑这看似柔弱的女人,他连忙侧身闪避。

  嗖的一声破空声微不可闻,紧接着车门砰地合上,门锁咔哒自动上锁,他只来得及隔着车窗一瞥她的侧脸,便被绝尘而去的车扬了一脸灰。

  随即他感觉有点不对。

  扭身一看,一枚钢钉泛着银光,插在他的左臀上——

  “嗷!!”

  ……

  “应该是一种叫‘牙签弩’的熊孩子玩具,”管家周伯接过染血的钢钉,愤然道,“竟把牙签换成了钢钉,何其歹毒!得让医生给您打一针破伤风。”

  他比划,“听说牙签弩可以射入猪肉四五公分,这染血不到三公分,说明您的臀部比猪肉紧实……”

  “喂!”卫修正把玩着项链上的翡翠吊坠出神,闻言瞪他。

  周伯一本正经地欠了欠身,又问,“伤口疼吗?要我帮您上药吗?”

  “不疼!不要!”

  不小心压到左臀,卫修嘶了一声,又粲然笑开,“差点撞了她的车屁股,就以牙还牙,给我也来一下子吗?哈哈!她可真有意思!比十年前还有意思……”

  “车开到沟里那位,跟那件事情有关?”周伯问。

  “既然回来了,有些账自然要算。”

  卫修把吊坠塞回衣领内,弓起食指指节摩挲着下颌底那块细小伤疤,桃花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去定辆顶配Model S,要白色,我还要请她吃饭。哎,女人都喜欢什么礼物?珠宝?包包?”

  周伯:“……”

  远在天国的夫人啊,这孩子怕不是传说中的抖M吧?

  ……

  另一边,梅衫衫却因高烧不退,被连夜送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别把电动车不当车。

      ——伊隆·马斯克


  ☆、IV


  -Chapter 4-

  还没睁开眼睛,梅衫衫已明了自己身处何方。

  空气中隐隐的消毒水味,身下舒适度永远不对的床垫,不够柔软的被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记忆倒带。

  她驾车回转,可能是当天份的霉运终于用光,用自动驾驶顺利地回到了市区。身心俱疲,头晕目眩,她连晚饭都没吃,测过心率吃过药,就径自上楼躺下休息了。晚些时候,保姆做好夜宵来叫她,发现她正发烧……

  小时候跟着父亲,不挨打不挨饿就不错了,医院是住不起的,错过了先心病的最佳手术时机。后来动过手术,她的身体仍比常人虚弱,不宜情绪大起大伏,更不宜受刺激。

  今天这遭,可以说是非常刺激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不知今夕何夕;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嗓子干渴得要冒烟,嘴唇细微刺痛,可能是干裂了。她微一转头,赫然发现坐在沙发中,双腿大喇喇架在茶几上,低头玩手机的,是——

  “余致远?”

  余致远闻声抬头。

  “醒了?瑶瑶追魂夺命call,说你要死了。我过来听听你有什么遗言。”他冷哼一声,“行啊你,跟着卫三儿飙车?把齐小二坑到了沟里?终于活腻了,肯高抬贵手,让我丧偶了?”

  梅衫衫眨了眨眼睛,朝他勾勾手。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上还挂着点滴,缩在被褥中,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余致远咽下更多的嘲讽,不情不愿地走近。

  梅衫衫气若游丝,“我一直很遗憾,这辈子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如果、如果我真的不行了……”

  余致远神情微敛,想说什么,却见她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爱的微笑——

  “朕的大清,就交付与你了,老四……”

  余致远的脸霎时黑如锅底。朕才是你爸爸!

  他恨恨磨牙:“我看你还能再活两个五百年。”

  “承你吉言呀。”

  祸害遗千年嘛,梅衫衫以此为目标。

  见她嘴唇干裂,余致远倒了杯水,纡尊降贵地递到她脸边。听她又要吸管,不耐烦地找了一根,险些没戳她鼻孔里。

  梅衫衫乖乖喝水。

  门外,余致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会儿,带着迷之微笑,轻手轻脚走开了。

  嫂子性格温柔,又那么爱哥哥,她不免有些同情,故而打电话叫来了哥哥。两人外型本就搭对,一个高大成熟,一个清丽娇柔,看哥哥亲手照顾病中的妻子,多么温馨啊!

  得想想办法,再多帮她制造些机会……

  梅衫衫喝完水,正要阖目静养,又见余致远放下杯子,重新坐回沙发中。

  “我不管你是怎么惹上卫三儿的,良心建议,离他远一点。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差点被他害死,当然不是好东西!

  梅衫衫咬牙:“‘卫三儿’,是那个卫家的?”

  她当时假作恍然,不过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其实压根儿没认出人,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认识她的样子——或许他也看了《画廊》的报道?

  余致远点头。

  余氏和卫氏是老对头,十年如一日的争市场抢客户夺项目,互相看不惯又弄不死。

  论根基,卫氏更加深厚,向来以正统的豪门世家自居。卫老太爷出身黄埔军校,后弃政从商;而余家在卫氏眼中,只是暴发户。

  到了第二代,卫老爷子在卫老太爷的一干子女中胜出,接掌卫氏。然而二十年前,一场空难突如其来,卫老爷子夫妇双双罹难。

  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卫老爷子仅有的两个儿子,卫永德和卫永言当时资历尚浅,而一干叔伯们却仍值壮年。卫氏一度陷入血雨腥风的内斗。

  群狼环伺之下,两兄弟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保住了卫氏的控制权,当初站错队的叔伯堂兄弟们都渐渐被赶出权力核心之外。

  也正是由于卫氏勾心斗角的内耗,给了余氏“暴发”的机会。

  “卫永德是个笑面虎,阴险狡诈;卫永言资质差一些,但唯兄长是从。卫修是卫永言的儿子,在这一辈行三,从小骄横跋扈,是个混世魔王。他母亲是周家人——”

  梅衫衫插话:“帝都周家?”

  余致远似笑非笑,“你倒清楚。”

  顶级艺术品的收藏是有钱人的游戏,这个市场好比一个小小的俱乐部,梅衫衫自然清楚其中的玩家。

  周瑾女士就是最大的收藏家之一,也是梅衫衫敬佩的巾帼女杰,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这么说来,卫修还是周女士的外孙?

  投胎技术这么好,怪不得行事肆无忌惮。

  “他母亲死于车祸,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也在车里,侥幸生还——还敢飙车,看来没有心理阴影。在你混进这个圈子之前,他就被送出国了。果然一刻也不消停,一回来就惹事。”

  “为什么被送走?”梅衫衫问。

  “丑闻。大约七八年前,当年闹得路人皆知,才上初中的小鬼,就有高中部的学姐为他跳楼,一尸两命。”余致远似笑非笑,“你也见过他那张脸。”

  “这么恶劣?”

  “我记得当年媒体报道铺天盖地,披露了不少细节,他仗势逼迫学姐,经常在天台幽会,云云。还有目击证人声称是两人起了争执,他把人推下去的。不过后来周家说他在别院写生,提供了不在场证明,才洗脱了嫌疑。,很是口诛笔伐了一阵。卫家迫于压力,把他送去了欧洲的寄宿学校,形同流放。”

  梅衫衫蹙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高烧过后的大脑浓雾笼罩,怎么也捕捉不到那丝异常。

  “写生?他会画画?”

  余致远睨她:“没听懂重点吗?这小子有玩弄年长女性的前科。”

  “年长”二字咬得格外重。

  梅衫衫笑了:“欧洲风气开放,他在那边待久了,说不定早已突破自我,改喜欢年长男性了呢?”说着,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溜了一圈。

  余致远汗毛根根竖立。

  思及卫三儿那张娘们儿兮兮的漂亮脸蛋……不行,想静静。

  这时,医生带着几名护士,来为梅衫衫做检查。

  她的高烧是心动过速引发的血液回流,造成体温过高。好在已经退了烧,医生又做了心脏彩超,确认并未复发。

  检查完毕,余致远居然还在。

  “你今天……不忙吗?”梅衫衫狐疑。

  “再忙,也没有你重要啊。”余致远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察觉到她的僵硬,笑得更加温柔,“太太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听到护士们小声议论“余先生好帅啊,对余太太真好。”“是啊是啊,好羡慕……”梅衫衫差点没忍住白眼。

  机会难得,他无非是想借她的由头,找卫氏的麻烦。

  待到医护人员散尽,她幽幽叹气,“当初你非要点名娶我,害我被汤小姐当成横刀夺爱的心机婊,被婆婆小姑嫌弃,你的红颜知己们扎我的小人儿,估计都能建立个小人国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没有,你只在乎你自己。”

  “就快要宣布离婚了,在这种关头,你忍心把我推到风尖浪口上?”

  余致远不为所动:“谁让卫修先兴风作浪,把你卷进来了呢?”

  ……那一钢钉的确太轻了!

  动之以情失败,梅衫衫换了路线:“你还没发现吗?这就是一个阴谋。他苦苦暗恋身为年长男性的你,终于忍不住对我这个心脏不好的‘情敌’出手……哎,别走嘛!”

  ※※※

  流言如风,不胫而走。上层圈子里无人不知,卫家老三回来了,骄纵狂妄一如既往,惹事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可怜体弱多病的余太太遭受无妄之灾,还在住院中,余总心疼爱妻,愁眉不展。当日的追逐虽然没祸害到无辜民众,可齐二差点翻车,撞断了鼻梁骨。

  卫氏一下子对上了余齐两家。这段时间,卫氏和余氏都在政府公关一个大型旅游开发项目。时机敏感,飙车的公众影响恶劣,卫氏有可能会因此输给余氏。

,同时急召卫修回老宅。

  而始作俑者卫修,正暴跳如雷——

  “她怎么结婚了?她怎么能结婚了?!”他瞪着周伯,“她为什么会嫁给姓余的?”

  周伯:……因为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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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hapter 5-

  卫修从小到大,几乎没为什么事情懊悔过,这次却后悔不迭:“原来她那时候说过的手术,是心脏手术?余家不许外人探望,你确定她没事?”

  早知就按原计划来了……可那样又不会再遇她了。

  “梅小姐并无大碍,是余家夸大其词。”周伯道,“您接下来打算……?”

  卫修冷冷一笑,“接下来,咱们不是要回老宅,赴‘家宴’么?我本来就要寻个由头闹点事,余致远倒是帮了我的忙。我也想看看,父亲明明看不惯我,却为了争项目,不得不为我说话的憋屈样子!”

  他吩咐道,“让人盯着些,把视线焦点都引到我身上,不要给梅小姐造成困扰。”

  这就是你让人大肆黑自己,跟卫氏的洗白唱反调的原因吗……

  不对,这小魔王几时在乎过别人的困扰?! 

  “可这到底对您的声誉有碍,”周伯劝道。

  “我什么声誉?”卫修讶然看着他,“当初某些人恨不得将我的‘恶行’昭告天下,我不是早就声名狼藉了吗?”

  周伯:……所以就索性自暴自弃了吗!

  富家子弟飙车屡见不鲜,大众都有些麻木了,如果不是余致远借机搅混水,还真激不起什么水花。不过八年前的跳楼事件又被翻出来,倒引起不少议论。

  而给热度更添一把火的,竟是卫修的好样貌——这个看脸的世界,媒体找到几张他的低像素旧照,一发出来便被疯狂转发。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穿着英伦式的西装校服,书包随意地搭在肩头,一脸淡漠骄矜,透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不驯,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被他放在眼里。

  “小王子!漫画里走出来的校园男神啊啊啊”

  “什么男神,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人渣”

  “以前的事情谁又知道真相?我不相信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会做坏事,颜值即正义!”

  “真是世风日下,长得好又有钱就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了吗?那可是两条人命!”

  ……

,这把火居然没怎么烧到自己头上,梅衫衫意外之余感慨,算余致远还有点良心。

  不过这么一来,她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清晰了起来—— 

  八年前网媒还不发达,信息传播渠道有限且速度迟缓。以卫家的势力,封口可谓易如反掌,怎么会让事情如烽火燎原,闹得人尽皆知?

  除非有人推波助澜。 

  当年事件发生时,正逢梅衫衫随家人回老家奔丧,奔波劳累大病了一场,不闻窗外事。补习过旧报道和卫氏几代血雨腥风的狗血小道,她摇头叹道,“豪门深似海啊!幸亏我就快上岸了,以后做一个自由快乐的小富婆,这辈子都不必掺和这些……” 

  …… 

  儿媳又住院,还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余母本就对她不喜,这下更忍不住对回到家中的余致瑶抱怨——

  “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病秧子!三天两头住院,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专心在家备孕,开个什么画廊,每回人家显摆媳妇显摆孙子,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连汤家正经的女儿都配不上致远,更别提这个汤太太婚前生的混血野种!能嫁进余家,她那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就这还不安分,净给致远惹麻烦! 

  “以前那个徐诗音,好歹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勾着你哥哥几年,结果转头嫁到美国去了……”

  在那之后不久,因着老爷子的遗嘱,提起与汤家联姻,儿子好容易松了口,只是不要汤小姐,竟然非要寄居汤家的病西施。她怕再起波折,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幸而她最担心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并没有发生,婚后夫妻俩远谈不上如胶似漆,儿子更是没耽搁在外面交女伴——病秧子伺候不好丈夫,总不能让他委屈着吧?

  余致瑶嘀咕:“那您当初也没看上诗音姐啊……”

  “事实恰好证明我的预见!她不就移情别恋嫁老外了?”余母瞪她,又扭头呵斥余父,“脚不许架茶几上!”

  “行了,致远向来有主见。”余父悻悻地收回脚,“中饭吃什么?”

  余致远自小优秀,一路名校,进入余氏后展露出过人的商业才干,向来是圈中子弟典范,余父余母的骄傲。与卫家那声名狼狈的老三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有能力的人势必有主见,无法影响儿子的想法,算得上是余母唯一的缺憾。

  生活果然不能尽如人意。余母暗叹一声,转头吩咐帮佣张罗菜式去了。

  ※※※

  卫家老宅占地广阔,宫殿般的建筑掩映在园林花丛之中。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流水潺潺,处处皆是风景。

  卫老爷子夫妇去得突然,之后的争斗残酷惨烈,患难中相互扶持而来的兄弟情格外坚固。不同于豪门家族常见的兄弟阋墙,卫永德和卫永言的感情极好,至今两家仍合住在老宅中,并未分家。

  镂空雕花大门缓缓开启,一排车队鱼贯驶入,绕过前院中心的喷泉,在门前停下。卫修下车,伸了个懒腰,环顾这阔别八年的……家?

  “啧,三少好大的排场啊。”有佣人嘀咕。

  “不成器的东西!”卫永言眯起眼睛,看着一身休闲黑T黑裤、高大挺拔的儿子在数名保镖的簇拥下信步走进来,劈头骂道,“回个家而已,摆的什么谱?”

  卫修在沙发上落座,笑容散漫,“有备无患嘛。万一您又想像八年前那样,不由分说先把我打个半死……”

  早就该打死这小畜生!

  卫永言脸色铁青。卫永德劝道,“行了,父子见面就吵架,成何体统?”

  卫永言转过头,懒得再看这逆子一眼。

  卫永德和颜悦色,“回来就好。几年不见,长成大人了啊。”转头问妻子,“阿修今年有22了吧?”

  “对,我记得比阿佑小三岁,阿佑又小依依三岁。”卫伯母笑道。

  卫依和卫佑是卫永德的长子长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在他们旁边,郑承望从卫修进门起,就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大伯,伯母,今天不是家宴么?”卫修闲闲倚在沙发中,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怎么家里混进了两个眼生的外人?”

  另一个,指的自然是卫永言身边的美人。她容色美艳摄人,保养得宜,风韵十足。

  侍立在一旁的周伯俯身,用在座都能听到的音量“耳语”八卦道:“少爷您out了,那可是被尊为「PPT演技」教主、刚刚夺得金艾奖影后头衔的资深影星郑倚菱,网上这几天讨论热度高着呢!「金艾奖收了多少钱」一上热搜,立马被压下去了。噢!据说影后背后有卫姓金主,还有个二十多岁的私生子……”

  郑倚菱脸上端庄的微笑险些挂不住。卫永言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朝卫修砸了过去。

  卫修不躲不闪。

  齐齐变色的卫永德一家,冷漠狠厉的卫永言,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郑倚菱母子……短短一瞬,他看了个清楚。

  茶杯直扑面门,周伯探臂,轻松拦截,反手摆在茶几上。

  卫修笑了:“父亲怎么连茶杯都拿不稳了呢?该不会是帕金森氏症吧?苍天饶过谁啊。”

  周伯提醒他:“应该是「年岁不饶人」。”

  “噢,”卫修虚心受教,“年岁不饶人啊!也难怪卫氏都沦落到与余家那种暴发户平分秋色了。帕金森氏症需要静养,接下来我会进卫氏帮忙,您可以瞑目了。”

  一句“进卫氏”,在座各人面色各异。

  周伯再次提醒:“应该是「可以安心了」。”

  卫修再次虚心受教:“噢,您可以安息了。”

  “混账!”卫永言指着卫修,气得直哆嗦,“卫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想进卫氏?做梦!”

  便听周伯又“小声”嘀咕:“手抖得这么厉害,帕金森没跑儿了……”

  卫永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郑倚菱柔声安抚他,又软声劝卫修,“三少别怪我多嘴,你父亲其实一直盼着你早日想通归来,一家人团聚。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过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女孩子自己寻死,明面上要给公众个交待而已。亲父子哪来的隔夜仇,何况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别记恨……”

  看似劝哄,句句暗指他做下那种丑事,还有脸负气出走有脸记恨老子。

  卫修眼也不抬,“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郑倚菱一个眼神制止正欲开口的郑承望,拉住又要发作的卫永言,唇角扯起一抹有些勉强的微笑,颤声道:“没关系的,三少对我有心结,我可以理解。不要因为我再影响你们父子的关系……”

  卫永言想起这些年来她不计名分的陪伴,儿子甚至至今无法堂堂正正的姓卫,看向她的目光转柔,充满歉疚。

  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卫修后背肌肉紧绷,指尖隔着衣服描摹着胸前吊坠的轮廓,好容易才压下心中戾气。

  卫永德暗自叹气。弟弟别的都好,唯独在这件事上犯了轴,私生子生在了前面不说,还偏心偏得没边,他也无可奈何。

  “阿修完成了学业,是该进公司历练了。我们老了,卫氏的将来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中的。”他语气和蔼,话锋却是一转,“只是,你这回跟齐家孩子闹得也太过了些,怎么还把余致远的太太牵扯进来了?”

  这是要卫修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不然一切免谈。 

  卫修感到落在身上的数道目光,厌恶的、幸灾乐祸的、审视的……

  他蓦地笑了。

  “这事简单啊!你们,不妨看看刚出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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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Coo仙女的


  ☆、VI


  -Chapter 6-

  卫修笑吟吟道:“你们还没看到今天的警方通报,查封了一处黄赌毒俱全的高端娱乐场所吗?说来都怪我,不小心撞到了齐二的地下生意,要不是飞车跑得快,说不定就被他灭口啦!后来我积极协助警察叔叔拔除了这个治安毒瘤,父亲,你不为我骄傲吗?”

  打开新闻,头条赫然是「警方突击查封星韵会所,多名涉事人员被带走协助调查」。

  疑问浮上众人心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没收到风声?

  郑倚菱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这家会所……

  卫修欣赏完各人表情,转向卫永德,“既然我没给卫家丢脸,大伯想必没有问题了?我考虑过了,董事会挺适合我。”

  卫永德无奈道:“胡闹。”

  郑承望撇了撇嘴。董事会是权力中枢,哪能想进就进?不自量力。

  郑倚菱心下不安,再次以眼神暗示郑承望不要出声。

  承望从大一就开始参与公司管理,已经稳稳站住脚跟。卫修一个毫无管理经验的骄纵少爷,不懂得大集团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随便使几个绊子便能让他泥足深陷,不足为患。

  反倒是齐少那边……应该不至于吧?

  “没胡闹呀!”卫修敛了笑,“你们忘了吗?我出生时,爷爷给了我5%的股权,以作补偿。后来金融危机,周氏以注资的形式变相收购了15%的股权,承诺不行使管理权,日后会交还卫氏子女手中。”

  卫永德兄弟变了脸色。这部分股权一直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尤其在卫永言偏心、以致与周家近乎决裂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担忧周氏作梗。

  难道……

  “嗯,外婆全都送给我啦!具体的变更文件,你们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至于我呢,这几年在国外太无聊,就做了点小生意,买买公司卖卖公司什么的,顺便收了点卫氏的散股。这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哎呀我数学不好,反正我最近就对当董事有兴趣。卫氏不行的话,我只好都卖了换钱,到别家买个董事席位去……”

  “孽障!”卫永言怒喝。卫永德耐心劝说,“阿修,且不提卫氏的损失,你知道这样大规模抛甩,会造成整个金融市场的动荡吗?”

  卫修奇道:“那关我什么事?”

  卫永德哑然。

  这孩子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恣意妄为惯了。他不清楚他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因此一时也拿不准,他会不会真的不管不顾,肆意搅个天翻地覆。

  “那么,我就等着董事会的任命书啦!”卫修站起身来,“本以为是家宴,既然有外人在,那容我不奉陪了。父亲,大伯,伯母,堂姐堂兄,回头再见。”

  同来时一样,保镖车队护卫着卫修,浩浩荡荡离开了。

  “周家欺人太甚!”小辈们退下后,卫永言气得一拍桌子,“那小畜生哪来的底气?还不是周家在背后给他撑腰!他怎么不改姓周算了!”

  当初卫老爷子根基不稳,安排他娶了周芷,得到周家作为姻亲的支持。在老爷子突然亡故、叔伯们虎视眈眈时,这扶持对他们兄弟更加关键。

  以至于哥们儿们都取笑他,这是卖身求援!

  周芷也不过仗着这一点,对他管东管西。做得一副对他一往情深、没了他活不下去的样子,可结果呢?

  呵……贱人!

  郑倚菱倒了杯茶给他,不住地拍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卫永德眉头紧拧,“他手握太多股权,很难阻止他进董事会。唉,你们父子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闹个你死我活?阿修是骄横妄为了些,可毕竟是自家孩子,好好教就是了……”

  “不可能!”卫永言在这件事上态度出奇地顽固。

  郑倚菱唇角微勾。

  卫修这小崽子还是嫩了些,跟他母亲一样不长脑子,一上来就把底牌掀了个精光。姿态如此强横,原本最有可能倾向于他的卫永德,也会对他忌惮三分啊。

  卫永德叹气。古有外戚专权扶持傀儡,他何尝不担心卫修年轻无知,难保周家不会通过他,将偌大卫氏步步蚕食,收入囊中呢?

  “咱们得从长计议……”

  ※※※

  周伯手臂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毛巾,目含担忧。

  从老宅出来,卫修吩咐直奔壁球馆,已经持续打了快一个小时了。

  壁球室狭小,长宽不过数米,球速快而球路变化莫测。他在这方寸空间不住跑动、挥拍,修长的身躯爆发力惊人,动作间肌肉贲发,流畅漂亮的线条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不管多刁钻的角度,也能果断出手,一击必中。

  球技高超,人又赏心悦目,很快玻璃墙边便聚集起了围观者,且越聚越多。

  卫修仿佛不知疲倦。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投注在那小小的一颗球上,每次挥拍都使尽全力,仿佛那小球便是他的不解、不甘、憋屈……所有的负面情绪的凝结,被他发泄似的一拍击打出去,撞在墙上,发出低沉的砰响。

  无论它回来多少次,他孜孜不倦地挥拍,大力将它狠狠抽击回去。

  ……

  梅衫衫好容易获准出院,画廊还在闭门装修中,她本想在家构思下一期的画展,余致瑶却非要拉她去壁球馆。

  她捂胸口:“我心脏不好……”壁球运动太激烈,不合适啊。

  “哎呀你不用下场打啦!”余致瑶撒娇,“就陪陪我嘛,可怜我刚失恋……”

  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谁没失过恋似的。

  没失过恋的梅衫衫还是来了壁球馆。谁让她的人设是千依百顺好嫂子呢。

  这是一家高端俱乐部,平日人不多。而今天,人都围在其中一间的玻璃墙外。

  “怎么回事?”余致瑶踮脚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见梅衫衫径自绕过了人墙,连忙跟上。

  她暗自盘算:“我约了哥哥一会儿过来,他壁球打得好,可以教一教嫂子,手把手教学什么的,最增进感情啦!要趁热打铁,帮嫂子得偿所愿,早点生个小侄子,也免得妈总是唠叨……”

  时间还早,余致瑶换好衣服,进了单人球室,打算先玩一会儿。

  梅衫衫坐在外面的软墩上,支着下巴放空。百无聊赖,她拿出了手机。一刷,才发现都在议论某家会所的倒掉——

  “这特么是吧?监控录像一清二楚,卫少明明是被追得逼不得已啊!看得人捏了一把汗,还好他车技了得,不然就危险了!后来还主动向警方认罚,我觉得很有担当了。”

  “来来来,课代表来给你们划重点:会所合伙人郑新河,是郑影后的亲哥!”

  “卧槽这信息量!不是一直有传闻郑姨娘的后台就是卫少他爹,私生子比卫少还大吗?我押一包辣条,是她想借机干掉卫少,扶自己儿子上位。”

  “PPT娘娘丧心病狂!我们小王子太可怜了,被娘娘的水军黑,到现在都没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我相信这事与菱姐无关。她明明可以当个悠闲贵妇,却一直坚持拍戏,只是出于对表演的热爱。她的努力你们都看不见,只会张嘴造谣,你们这群网络暴民。”

  “哈哈哈哈哈为了嫁入豪门不仅努力简直拼了好吗” 

  ……

  卫修发泄完毕,大汗淋漓,无比舒爽。

  一转身,发现玻璃门外的围观人群,他挑眉一笑。拉开门,便听叽叽喳喳的“打得真好,专业水准!”“可以教教我吗?”“小哥哥有空吗,一起打双人?”……

  越过众人头顶,他的视线蓦地扫到一道独自静坐的倩影,不禁眼前一亮。

  “不约!滚开!”

  卫修匆匆分开人群,正要过去打招呼,又急急转向,奔向周伯,一把抽出他手臂上的毛巾,兜头猛擦,边擦边急问,“周伯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汗味?”

  壁球运动量巨大,挥汗如雨,他怎么擦都觉得不干净,索性把毛巾一丢,“帮我看着她,我去冲个战斗澡!”

  周伯:“……”

  梅衫衫仔细看了公布的视频,剪辑精妙不着痕迹,里面完全没有她的影子,车牌号也打了马赛克。

  所以卫三其实是正义的伙伴,飙车是打击恶势力后的酷炫退场?

  她正出着神,鼻息间一阵清香袭来,像是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青柠味,分外清爽。

  她抬眼,撞入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中。

  大男孩高大挺拔,四肢修长,运动衣下肌理线条坚实流畅。发丝微微濡湿,不时往下滴水,颜如美玉,冲她笑得灿烂,八颗牙齿白得耀眼——

  “Hi~又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跟过来的周伯捂住了眼睛。

  梅衫衫捏紧了拳头。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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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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