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藏家聊好砚

文

刻砚，都在刻。

常听人说，这砚雕刻一般，那砚刻得很好，那么，这砚那砚，这里边的好，都好在哪呢？以下，我们撇开砚石，单从刻砚出发，谈谈砚。

1】专业，出来好砚的前提

学砚，在什么地方学，和哪些人学，我以为不是无关紧要，而是有讲究，很重要。

砚要刻得好，或要把砚刻好，首先，你得学会专业刻砚，刻出专业的砚。

专业的砚，池，堂，边布列恰好。砚边的宽窄流变，砚池的大小深浅，砚堂的过度变化，能合适合理，开合有度。

做到这几个“合”，说易，做难。

你开砚池，别人也开，你挖砚堂，人也挖，你做砚边，人也做。你不雕图案，人也不雕。都在做砚，做的都是砚，你和他做的，就有舒适不舒适之别，好看不好看之分，专业与不专业的不同。

2】刻砚，严谨是一态度

刻砚，严谨是习惯，更是一态度。

砚的严谨，一是作为砚的严谨，二是图饰的严谨，三是整体处理的严谨。

砚的严谨，由形到体，由点到面。

比如方形砚，边，上下左右四根线要严谨，若是砚边上再起线，这线的粗细，长短，宽窄，高低等等仍要见严谨。方形砚，不仅外四角要严谨，内四角的圆弧过渡，也要做得角度大小一致。

需要造型的砚，型造得美不美，高与低的恰好，虚与实的相谐，直与曲的妙合，是否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亦在一砚细微的严谨。

砚的图饰众多，雕刻在砚上的一应物象，各有各的比例大小。

比如山与人，人与亭，舟与屋的比例关系，人的头部与身形、四肢的比例等等，这是图饰的严谨。

砚艺的美，是整体流淌出来的美。

影响砚的整体或导致一方砚不整体的因素很多，有线，有形，有体，有色彩，有石品，有图案，有雕刻，有深浅，有高低，有韵味，有气势等等，如何将它们一体统一，需要整体处理能力。而这样的能力如何，重在严谨如何。

3】别出，见同中之不同

砚，刻得专业严谨是基本要求。好砚的好，不仅好在专业，严谨，还好在你的砚能否匠心独具，卓然别出。

大家都雕龙，一龙头，一身子，一龙尾，两龙爪，龙的造型一样，画面构图手法一样，当然非别出。

别出，不是陈陈相因模仿复制。别出，见同中的不同，是制砚由制、步入到不仅仅制的标志。

4】不雕，体现制砚高度

一方砚，刻得自然与否，不唯在功夫，技巧。

能否自然，体现一砚的高度。

刻砚，有了专业严谨的做工，加上别出的手法构想，这样的砚已然可以称之为好砚。砚雕家在这样的基础上继续前行，求砚雕艺术的天人合一，自然浑然，砚的雕刻自是更上层楼。

一方砚，技的层面，在雕，在刻，在刀工技巧。而艺，在品味，在格调，涉及的是境界，学养。好砚的好，不仅在技，还要讲艺。

好砚，离不开精湛的技，贵在融于技的艺。

好砚，是技与艺的交相互融，完美结合。

砚，都是雕出来的，不雕不成其为砚。而好砚好在哪呢，好砚的好，并不好在你雕龙描凤镂山刻水的如何精工，而在雕刻的能否得自然，见不雕。

不雕，当然不是不要雕刻。

20多年前，曾和一位同行谈到不雕，他听进去了，过了半月，他跑来说，你说的不雕我试过，行不通呢，雕砚，不下刀雕刻，如何雕，怎能雕得出。

这人，实在没能理解我说的不雕。

砚的不雕，在于这样的雕刻，任下刀无数，但是砚如鬼斧劈出，若天公开就，砚上的雕饰纹痕，自在自然自成凹凸。砚，是精心刻出的，但不见精心，是用心雕过的，但有若没雕。

这样的不雕，在技艺，亦不全在技艺，在学养，亦不仅凭学养。

砚的不雕，不是雕了图像就是雕，去掉图饰雕刻就是不雕。不雕，脱去的是工夫技巧，去掉的是匠气人为。无理由相信，一个疏于雕刻下刀生涩的人，工技轻飘飘、忽忽然就行到了殉烂高度，之后石破天惊般就刻出融人，石，砚，艺于一体的上上之作。

刻砚，行到不雕之境，工技能否更胜一筹是必要条件。所以，不雕的背后，恰是要多雕，只有雕得多的人，历尽多刻多雕的人，一应工巧才能烂熟于心，下刀方可能寓大巧于无痕。

2016-9-23再稿于攀枝花砚文化研究所